罚金是否可以确认为破产债权

某市针织厂因管理不善，申请破产

某市针织厂因管理不善，造成严重亏损，无法偿还到期债务。经上级主管部门批准，该厂向所在地法院申请破产。在破产债权申报中，有一笔罚金150万元尚未缴纳，该罚金是否应列入破产债权予以清偿呢?

一、罚金与税收性质不同，不可并列

税收债权与民法上的债权不同，是一种特殊债权，依据公法产生。破产企业不因破产而免除其所欠税款的缴纳责任，这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和全社会税收受益人的利益。国家征税是有对价的，国家需要为纳税企业和公民的生产、生活提供服务和其他必要条件。因此，我国现行破产法和民事诉讼法将破产企业所欠税款列为第二顺序清偿的债权。

罚金和税收在性质和功能上有质的区别。罚金是人民法院根据刑法规定判处犯罪分子向国家缴纳一定金额的刑罚。虽然罚金也归入国库，但它不是国家的经常性收入。罚金不是国家行使职能和实现社会发展目标的手段，也不需要支付“对价”。罚金的惩罚性和非公益性决定了它与税收不属于同一性质的债权。

二、罚金是刑罚，不设立债权关系

能够申报为破产企业债权的财产权利必须具有债的性质，即在平等主体之间根据约定或法律规定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即使是税收，也是根据法律规定在国家与纳税人之间产生的权利义务关系。罚金是刑法规定的犯罪单位和个人向国家缴纳一定金额的刑罚，从这个角度来看，与民法上的债务关系相似。但是，刑法上的罚金与民法上的债务在本质上存在区别。罚金作为刑法上的财产刑，是对犯罪单位和个人的惩罚。从罚金适用的法律依据、程序，适用的对象、目的等方面，无法与债务建立关联。由于罚金是对犯罪的惩罚，法律规定了被惩罚对象死亡时刑事审判应当终止。企业破产就相当于企业的死亡，对破产企业进行清算只是为其办理“后事”。如果强制破产企业缴纳罚金，就相当于对已经死亡的人判处刑罚。如果将罚金视为破产企业的债权申报，那么是否自然人所受的刑罚也应该由其继承人继承呢?可见，将罚金视为债权申报不仅没有法律依据，而且在法理上也难以成立。

三、罚金不应确认为破产债权

除斥债权是指破产法规定的不具备清偿资格的债权，我国台湾地区有相关法例。台湾地区的破产法规定，以下款项不得作为破产债权：(1)破产宣告后的利息；(2)参加破产程序所支出的费用；(3)破产宣告后的不履行所产生的损害赔偿和违约金；(4)罚金、罚款和追征金。

与除斥债权类似的是劣后债权，即在破产法规定的普通债权受偿之后的债权。例如，日本破产法规定以下权利在其他破产债权之后受偿：(1)破产宣告后的利息；(2)破产宣告后的不履行所产生的损害赔偿和违约金；(3)参加破产程序所支出的费用；(4)罚金、罚款、刑事诉讼费用、追征金和行政罚款等。

除斥债权和劣后债权的提法都是学理上的总结，结果仍然将罚金视为“债权”。在破产程序中，将罚金的执行排除在债权之外或将其排在普通债权清偿之后是有道理的。为了方便理解和掌握，将应当被“除斥”或“劣后”的其他债权与行政征收、行政罚款和罚金放在一起规定，也是可行的。行政征收、行政罚款和罚金相似之处在于它们都源于国家的行政权力行为，都不属于民法上的债务，其收入归国库。将行政征收、行政罚款和罚金纳入“除斥债权”或“劣后债权”的范畴，也许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国现行的破产法和民事诉讼法对于企业破产前尚未缴纳的行政征收、行政罚款和罚金的处理没有明确规定，给人民法院审理破产案件带来困扰，也造成执法上的不一致。我国的民商法很大程度上受到德国、日本和瑞士等国法律的影响。德国旧破产法和台湾地区的法例采用了除斥债权的立法，将参加破产程序的费用和罚金等列为除斥债权的范畴，这可以为我国修改现行破产法提供参考。

然而，即使按照除斥债权的理论，本案中的罚金仍不应确认为破产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