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审理问题

一、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的概念

债务纠纷是指债权人与债务人之间就债的性质、债权、债务关系成立与否、债的额度确定或债的履行发生的争议。在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指的是破产财产管理人向破产企业债务人主张债权时与债务人就债的性质、债权、债务关系成立与否、债的额度确定或债的履行发生的争议。

在债务纠纷中，债权人和债务人是相对抗的主体。清算组作为债权人，在债务纠纷的诉讼关系中被称为“申请人”；债务人作为债务的抗辩方，在诉讼关系中被称为“被申请人”。在处理债务纠纷时，人民法院应该保持中立的、裁判者的立场。

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内容包括破产企业与破产企业债务人之间的债权、债务关系。这些债权、债务关系可以是直接具体的，也可以是间接抽象的。直接具体的债权、债务关系指的是债的构成可以直接以金钱来计算，权利和义务关系较为明确。间接抽象的债权、债务关系指的是债的构成通过其他民事法律关系来体现，权利和义务的载体不直接表现为金钱。在破产程序中，破产企业与债务人之间的债权、债务关系可以是单一的，也可以是复合的。单一的债权、债务关系指的是债权、债务关系的构成只涉及某一单独的民事法律关系。复合的债权、债务关系指的是债权、债务关系的构成涉及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民事法律关系。例如，破产企业与债务人之间既有租赁合同关系的争议，又有加工定做合同关系的争议，还有买卖合同关系的争议。

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的客体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用以清偿债务的金钱，二是用以交付的财产。无论债权、债务关系构成的债权、债务是何种民事法律关系，都必须具有给付内容，即可以用金钱来计算债权、债务额度的标的物。破产企业债务人应交付的财产相当于破产企业债权人享有取回权的财产，即破产企业债务人基于仓储、保管、加工承揽、委托交易、代销、借用、寄存、租赁等法律关系占有、使用的破产人财产。在破产程序中，破产企业债务人履行交付财产义务发生争议的情况非常少见，大多数情况下是关于给付义务履行的争议。

二、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审理的特点

破产法是一种兼具实体法和程序法的特别法。与民事诉讼程序相比，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的审理具有以下显著特点。

1. 审理方式不同。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对破产企业债务人在法定期限内提出的异议，人民法院应当作出裁定。因此，在审理企业破产案中的债务纠纷时，人民法院通常采用书面审理的方式，然后作出裁定。这种立法模式强化了法官在破产程序中的职权，削弱了涉案当事人的诉讼权利。尽管这种方式加快了破产案的审理速度，提高了办案效率，但是在破产企业债务人提出的异议与清算组主张之间存在较大争议时，裁定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忽视。

2. 非完全独立之诉。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是企业破产案中的案中之案，受到破产案的影响和制约。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发生在债权方宣告破产之前，诉讼发生在债权方宣告破产后，清算组向债务人发出清偿债务通知后，债务人在法定期限内提出异议之后。其次，审理企业破产案的合议庭负责审理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最后，破产企业债务人在诉讼中承担诉讼风险。如果债务人败诉，其应支付的财产将被收归为破产财产；如果债务人胜诉，破产企业应支付的财产即为债务人（已转化为债权人）申报的债权额，按照法定清偿顺序进行偿还。

3. 诉的合并条件不同。在民事诉讼中，诉的合并有诉的主体合并和诉的标的合并。对于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审理，法律没有相关的诉的合并规定。然而，在审理企业破产案中，当破产法规定不详时，可以借鉴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和诉讼法学的基本理论，尝试解决企业破产案中的问题。

4. 裁判文书形式和效力不同。审理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无论是书面审理还是开庭审理，裁判文书都采用裁定书的形式。而民事诉讼的裁判文书，对实体权益的处理采用调解书或判决书的形式。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的裁定书具有一审终审的法律效力，当事人如不服裁定，只能提出申诉，而不允许上诉。

5. 权利义务具有不对等性。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的当事人在权利和义务方面存在不对等性。在债权和债务的受偿方面，根据破产法的规定，破产企业债务人与破产企业之间的债权、债务可以等额抵消；债务人负有债务时应清偿；债务人胜诉后，破产企业成为债务人时，胜诉的债务人（已转化为债权人）只能按照法定清偿顺序申报债权，并按比例受偿。在未履行合同方面，清算组有权决定中止、解除或继续履行破产企业在破产宣告之前尚未履行的合同，而债务人则无法根据自己的意愿进行选择。

三、审理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应遵循的原则

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既简单又复杂，因此在审理这类案件时，应根据具体情况采用不同的方法，不能简单化或绝对化。在审理企业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时，应遵循以下原则：

1. 以书面审理为主，开庭审理为辅。破产企业债务人提出的异议大多涉及帐目问题，合议庭应及时将异议反馈给清算组，由清算组核对帐目后，合议庭根据异议提出的问题和清算组核实的情况作出书面裁定。这是解决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的一种常用方法。然而，当合议庭难以把握双方争议的事实，对帐目难以作出结算时，可以采用公开开庭审理的方式作为补充，但应遵循相关法律规定，并给予申请人和被申请人必要的诉讼准备时间。

2. 注重个案，把握全局。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虽然在整个破产程序中并不占据重要地位，但作为破产企业的债务人，无论是法人还是自然人，都享有宪法和法律赋予的权利。在审理这类债务纠纷时，应重视破产人和破产债权人的利益，同时关注与破产案相关的其他民事主体的利益。根据具体案情的难易程度，灵活运用审理方法，处理好局部与整体的关系，解决企业破产案中的各种冲突。

3. 遵循破产法的特定规则。企业破产法设定了一系列特定规则，这些规则构成了破产法的特点。包括时效规则、适用裁定不适用判决的规则、对实体权益的一审终审规则、适用合议制不适用独任审理的规则等。在审理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时，应遵循这些特定规则。

破产法中对破产人权益的特别保护规则

在国际破产法的发展历程中，经历了破产有罪和破产无罪的演变过程。现代破产法普遍对破产人给予特别关注，设立了和解制度、免责制度和自由财产制度等。我国现行的《破产法(试行)》是在我国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基础上制定的，其适用范围仅限于全民所有制企业，旨在促进经济体制改革的推行。尽管该法吸收了国际现代破产法的立法技术和经验，但仍不能脱离我国的国情和经济条件。由于该法不涉及自然人，因此在保护破产人权益方面，没有采用自由财产制度。

一、破产财产分配的优先顺序

《破产法(试行)》将破产企业所欠职工工资和劳动保险费用、职工在企业破产前用于维持生产、经营的集资款列为破产财产分配的第一清偿顺序。这表明在破产程序中，破产企业职工的权益在破产财产的分配中享有优先权。破产企业的债务人在债务纠纷案中，不能以应偿付职工工资等为理由来对抗债务纠纷案的执行。

二、破产企业合同的处理

人民法院宣告企业破产后，破产企业的财产管理人清算组可以根据破产人和债权人的利益，对企业破产前未履行或未履行完毕的合同作出中止、解除或继续履行的决定。

三、损失的赔偿

根据《规定》的规定，清算组解除合同给对方造成损失的，对方可以将实际损失额作为债权申报，“违约金不作为破产债权，定金不再适用定金罚则。”

四、破产债务纠纷审理的立法思考

《破产法(试行)》实施以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了关于贯彻执行该法若干问题的意见和关于审理企业破产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两个司法解释，对规范企业破产程序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发展，现行法律和司法解释越来越难以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

立法思考一：公开开庭审理

我国新《破产法》应增加“对破产程序中案情复杂的债务纠纷，应当公开开庭审理”的规定。对于破产企业作为原告的纠纷，尽管民事法律关系的性质趋于简单化，但案情并不简单，证据的质证、辩证和认证过程也不会简单。因此，对当事人争议较大、合议庭感到疑难的债务纠纷，实行公开开庭审理有助于人民法院查明案情，确保裁判的准确性和公正性，提高破产案件审判的透明度和公信力。

立法思考二：申请回避权

应当给予破产程序中债务纠纷当事人申请回避的权利。破产程序中的债务纠纷属于破产财产清理的特殊情形。当破产企业债务人与清算组在债权债务关系上发生争议时，审理破产案的审判组织就要介入纷争，充当裁判。在这种情况下，裁判者是否能够客观公正地处理债权人与债务人的纷争，就成为一个问题。此外，破产企业的债务人与审理破产案的审判人员之间是否存在个人利害关系，是否会影响公正裁判，也是一个需要关注的问题。因此，在企业破产程序中设定回避制度是必要的，有助于维护当事人的权益和审判的公正性。